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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蹬鼻子上脸,还真是少见…

逾晖&云动山 后厂村体工队 2023-04-12

当地时间2022年10月20日下午,丹麦公开赛混双1/8决赛,郑思维/黄雅琼与丹麦组合米克尔森/索比的交锋在前两局战至1比1平。
局间交换场地时,国羽混双组的主管教练杨明正在激动地跟主裁判交涉,此时从一旁走过的丹麦教练托马斯-斯塔夫加德嘴里念念叨叨,见杨明并不搭理自己,竟然抬手一把推搡了杨明,然后指着杨明的脸不知说了什么,错愕过后的杨明开始与斯塔夫加德爆发了争吵,直至裁判长进场调停。

伴随着两队教练之间的冲突,这场比赛也成为了社交网络上热议的话题。

冲突的起因,源自郑思维和黄雅琼在这场比赛中匪夷所思地被发球裁判判罚了多达9次的发球违例,而这也让一场原本实力差距悬殊乃至应该呈现单方面碾压局势的比赛最终打到了焦灼的三局57分钟。

甚至就连担任世界羽联官方解说多年、素来以极强的专业性和公正客观闻名的吉莉安-克拉克女士也在连续看到多个发球违例判罚后做出了如此评论:

“在我看来这些发球完全没有问题……我实在不理解这样(的发球)怎么可能高过1.15米?郑思维自己的身高才1.74米……这场比赛应该被认真拿去分析!”

“Unbelievable”——郑思维在15-16这一分球上被判发球违例之后冒出的这句从克拉克大妈那儿“抢”来的口头禅,其实也是现场和电视机前诸多球迷乃至业内人士共同的吐槽……

虽然“雅思组合”最终在决胜局21-19涉险过关,但这9次匪夷所思的发球违例判罚,无疑再度将世界羽联的现行发球规则的荒诞性暴露得一览无余。

与此同时,虽然丹麦队的官方社交账号在赛后第一时间便在中文互联网上发表了蜻蜓点水式的道歉声明,但另一方面,作出推搡行为的丹麦教练斯塔夫加德本人在接受丹麦媒体TV2的采访时却大言不惭地表示:“他(杨明)提出要更换发球裁判——他想做这样的决定,必须先经过我同意,我认为我不应该允许他这样做。”

"也许我不应该推他,但我不会说中文,所以我不得不用手势告诉他,作为教练,他应该管好他自己。”

“他们所有的发球基本上都过高了,所以我认为她(发球裁判)做得非常出色。我们看到成千上万的裁判一场比赛只敢判个两三次发球违例,当运动员抗议,他们就不敢继续判了。”

对于此类言行,我们不妨翻出《羽毛球竞赛规则》摘抄几段看看:

4.10 不得以不礼貌言语、谩骂或以任何方式如喊叫、做手势威胁观众、赛会官员、技术官员、对方教练员、对方随队官员、对方运动员,或以任何方式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4.11 不得试图以任何方式与对方运动员、教练员或随队官员交流;或以任何目的使用如手机、手提电脑或类似的电子设备;

4.12 不得以或试图以任何方式与观众、赛会官员、技术官员、对方教练员、随队官员、运动员,进行不愉快、不礼貌或威胁性的身体接触;

4.13 不得在赛前、赛中或赛后,通过媒体发表暗含对赛事官员、技术官员、对方教练员、对方随队官员或对方运动员个人偏见的评论,或质疑他们正直诚信的评论,或损害本项目的声誉。

照此来看,斯塔夫加德的一连串操作基本把以上红线逐条踩了个遍,然而却没有遭受任何惩罚。

此时哪怕是吃瓜看戏的国外网友,也都纷纷表示看不下去了——

“丹麦队在意识到这个比赛变成了3打2甚至4打2之后,第二局和第三局打得好多了。不过正义虽迟但到~”
“已经2022年了,对于这种关键判罚我们连个VAR都还调不出来……”

其实早在2018年世界羽联执行新的发球规则以前,羽毛球的发球规则就一直饱受诟病,尤其是“击球点不得高于持拍手手腕(过手)”和“击球点不得高于发球员最后一根肋骨下缘(过腰)”这两条,因为界限过于模糊而难以执行,基本完全依靠发球裁判一人的主观判断。

而关键比分被判罚发球违例导致直接丢分,对于运动员心态乃至比赛走势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八年前的2014年,同样是在丹麦公开赛的赛场上,男单卫冕冠军谌龙就曾在半决赛首局17-14领先的关键时刻被发球裁判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违例判罚,此后为了能和后者辨明原委,他甚至一度被迫撩起上衣,照着自己的裤腰位置比划了半天。

这还不算完——由于完全拿不准发球裁判的判罚尺度,为了避免在这一局接下来更关键的比分上再吃类似的亏,谌龙干脆把球衣下摆整个扎进了短裤里以便裁判看清自己的“腰线”,并且就这样别别扭扭地一路坚持到了第一局结束。

可想而知,要不是被逼得没招了,任谁也琢磨不出这么个无厘头的搞法来。

经历了这林林总总的一系列事件之后,世界羽联最终决定从2018年起正式执行新的发球规定,即发球员的球拍击中球的瞬间,整个球应低于距场地地面高度1.15米的位置。

然而具体到比赛中,1.15米到底在哪个位置,仍然缺乏一个精确测量的科技手段,于是世界羽联一拍脑门,掏出了一个所谓“神器”,也就是下图中这个正式名称为“固定高度发球测高仪”或者“发球违例指示器”的玩意儿:

这条发球新规和配套设施一出,世界羽联非但没有等来他们想要的夸赞声,反倒再次惹来了骂声一片。

首先便是身材高大的欧洲球员——身高195的安赛龙和205的科尔丁,这两位丹麦男队的主力专门拍了个短视频来演绎在1.15米新规下跪着发球的窘态,以此来揶揄他们的那位曾贵为96奥运男单冠军的“大前辈”、现任世界羽联主席拉尔森。

至于当时正在米尔海姆备战德国公开赛的林丹,则干脆发了一段姆爷看了都直呼头疼的Rap:

在这段完全没有标点符号、读来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吐槽中,林丹倒是敏锐地指出了这个发球规则最荒诞的地方:无论是1.15米还是固定高度发球测高仪都只是世界羽联的“懒政”。

没有引入科技手段的助力,最终落实到执行时,发球是否违例,仍然是依靠发球裁判的主观判断。

所谓的指示仪器看似公正,其实做出决定的依然是标尺后面所坐着的人……

而郑思维黄雅琼在丹麦公开赛上的这场比赛,则把发球新规最坏的结果暴露得一览无余,那便是:如果发球裁判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错误的判罚,那么在比赛中将没有任何手段能够申诉并纠正发球裁判的错误。

其实相比现行的发球新规,世界羽联当年关于司线判罚规则修改的过程,便是一份可堪对照的正面教材。

曾经的羽毛球规则中,司线对于界内或是界外的判罚是有绝对权威的,哪怕是主裁都无法更改,当值主裁只有权力撤换指定位置的司线。

于是在韩国公开赛上,韩国人便想出了臭名昭著的“司线人海战术”,即只要坚持不要脸,让韩国司线不断地做出有利于韩国球员的判罚,哪怕换掉一个司线,下一个上来的依然是韩国司线,直到把对手送走为止。

1986年的杨阳和2008年的林丹都曾经历过类似的无下限操作,至于印尼名将陶菲克更是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后直接放话,这辈子不会去韩国打比赛。

由于对韩国主场不公正判罚的严重不满,2008年韩国公开赛决赛上的林丹一度同对方的教练、球员和其它团队成员之间爆发了激烈的正面冲突。

有鉴于此,世界羽联后来特意修改了相关规则,明确规定主裁判可以纠正司线的判罚,这也多少减轻了一些韩国人的骚操作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直到后来引入“鹰眼”技术,才彻底杜绝了司线误判、漏判乃至有意错判的可能性。

可时至今日,最新版的羽毛球竞赛规则中,发球裁判的判罚仍然无法被更改,也没有任何诸如VAR回放等纠正发球违例错误判罚的手段。

出于好奇,我们也试着在网上查找了一些关于这场比赛当值的奥地利籍发球裁判萨拉-沙赫侯赛尼的相关信息,其中包括了欧洲羽协在2021年丹麦公开赛期间对她做过的一篇专访。

这篇访谈文章中介绍道,沙赫侯赛尼出生于伊朗,父亲是一名羽毛球教练和裁判。2009年左右,移居西班牙巴塞罗那,之后获得奥地利国籍。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早在2021年初,沙赫侯赛尼便已定居丹麦。在那篇专访中,沙赫侯赛尼表示:“(定居丹麦的生活)很有趣,我的下一个挑战是用丹麦语进行裁判——当然,我一直在用西班牙语和波斯语做裁判,之前在奥地利,我还试着用德语做过裁判,效果很好,所以现在我正在学习丹麦语。”

理论上来讲,由奥地利籍的裁判执法中国队与丹麦队的比赛,诚然符合“当值裁判不得与参赛双方来自同一国家或地区”的回避原则——但如果是个在丹麦定居近两年且充分融入了当地生活的奥地利籍裁判呢?

我们无法揣测世界羽联的负责人在这件事情上具体的脑回路,但事实是,在2022年丹麦公开赛的混双1/8决赛上,我们看到了沙赫侯赛尼“一战成名”,三届世锦赛混双冠军的赫赫威名在她面前都一度显得如此无力。她在这场比赛中的执法表现,就像她在这场比赛中最常触发的一句判罚口令:“Too high”。

尽管这严格来说只是一句裁判术语,但翻译成中文的话也可以表示——

“你超级高水平!”

颇为讽刺的是,在那篇专访中,沙赫侯赛尼说了这么一句话:“当我还是一名球员时,我看到了一些比赛中不公平的地方,于是我决定成为一名裁判。”

就是不清楚,走了这么远,从伊朗到丹麦,沙赫侯赛尼是否还记得自己选择成为一名羽毛球裁判的初心?

笔者截稿时,中国羽协就丹麦公开赛上郑思维/黄雅琼遭遇不公判罚,已经向世界羽联发函投诉。同时,丹麦公开赛的1/4决赛上,即便换了不同的发球裁判,郑思维/黄雅琼仍然多次被判罚发球违例。

而无论是“雅思组合”、抑或是同样正在参赛的其它运动员,当他们在比赛中面对发球裁判的争议判罚之际,仍然没有任何提请申诉和纠错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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